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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1981)是日本著名編劇、隨筆傢、小說傢,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成為編劇界女王,作品達上千部。1981年,為瞭給隨筆集取材至臺灣旅行,在臺灣因空難喪生,享年52歲。雖然向田邦子去世已近40年,但其作品卻仍然頻繁地出現在熒屏上。有人稱她為日本的張愛玲,而侯孝賢則稱她為自己最喜愛的作傢。(資料圖/圖)

高島俊男寫過《李白與杜甫》《水滸傳與日本人》,這不奇怪,因為大學讀的是經濟,但讀研轉到中國文學,研究唐詩、水滸什麼的;寫過《喜歡書,更喜歡說壞話》,大概也符合他長年在野的孤傲性格;寫過一系列《您的說法 》,講解詞語的來源及用法,這是其隨筆的精彩所在,我最愛讀瞭。然而,還寫瞭一本《童話誕生》, 追尋向田邦子 (此書的副題),讓我不由得友邦驚詫。向田邦子寫電視劇腳本有大名,可在我的想象裡高島俊男那樣的人應該是不看電視的。果然,翻閱一過,他幾乎隻是談向田邦子的文章 隨筆以及小說。

高島說: 向田邦子的文章是男人的文章。一個個句子很短,幹脆利落。說完瞭不留餘韻。沒有餘音裊裊啦,情緒纏綿啦,有意識地摒棄這種腔調。故而稱之為男人的文章。 中國也翻譯瞭向田邦子的書,例如《父親的道歉信》(張秋明譯,上海文藝出版社,2014),不知讀來有沒有這種感覺。

向田邦子突然出現就幾乎是名人台灣商標申請 (資料圖/圖)

用隨筆傢、編輯傢山本夏彥的說法, 向田邦子突然出現就幾乎是名人 。這個突然出現就是她在《銀座百點》上寫隨筆連載,人到中年,寫起瞭自己的事情。銀座是東京的繁華去處,如今滿大街走著中國遊客,大包小裹,高談闊論,若猶有餘興,不妨隨手在哪個商店拿一冊《銀座百點》。這是銀座的商店行會 銀座百店會 制作的宣傳雜志,始於1955年,月刊,內容基本是廣告,聽說現在由四位女性打理。1976年向田邦子應約給它寫隨筆,回憶小時候的吃食。原定寫六回,但獲得好評,那就繼續寫下去,總計24回。被叫好的不是各種吃食,而是襯托吃的傢裡人,特別是父親。

向田傢那樣的父親是日本直到向美軍投降都傢傢可見的 大黑柱 (頂梁柱),養傢糊口,說一句 告訴你爸喲 就足以把孩子嚇住。這麼普普通通討生活的父親不可能登上日本文學的舞臺。向田邦子寫的是吃,作為陪襯人物不需要父親多麼不一般,但三四十年過去,那種父親形象在日常中幾乎不見瞭。和向田同代的讀者覺得她筆下的父親才真是自己當年的父親,回憶總是美好的,親切感油然而生,文學也變得美好。於是,向田邦子筆下的主題逐漸轉向瞭昭和十年代(1935 1944)以父親為中心的傢庭故事。出版單行本時乾坤大挪移,連載第十七回的《冬天的玄關》改題《父親的道歉信》放到第一篇,並作為書名。連載第一回《我人生的 炸魚肉餅 》,標題是模仿電影《我青春的瑪麗安妮(MARIANNE DE MA JEUNESSE)》,改為《炸魚肉餅》挪在倒數第二篇。連載第二回的標題《東山三十六峰靜靜吃的咖喱飯》是模仿無聲電影解說員的腔調 東山三十六峰靜靜睡的醜三時 ,改為《昔日咖喱》,連載第三回《零食交響樂》乃模仿莫紮特《玩具交響樂》,改為《零食時間》,篇名從簡,統統往後搬,給父親當陪襯與餘韻。面貌一新,《父親的道歉信》把四十年前的工薪族傢庭變成瞭童話。

向田邦子在《父親的道歉信》裡把她傢當作極普通的庶民台中商標註冊傢庭,其然不然。(資料圖/圖)

向田邦子的隨筆大致是她的自傳。《父親的道歉信》骨架真實,血肉則是她憑才氣創作的,讀來很有趣。她記憶力極好,清楚地記得小時候傢裡的東西和事情,並且準確地描寫出來。高島俊男卻喝破,向田邦子不知道作為背景的當時日本社會和她自己傢在那個社會中的位置,小時候固然不知道,長大以後也不知道。戰前日本的工薪族是社會精英,而戰敗後凡是在公司上班的人都成瞭工薪族。向田以為自己小時候的傢庭是工薪族,所以和戰敗後遍佈全日本的最普通的工薪族傢庭是一回事。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都叫工薪族,但社會地位不一樣,向田邦子把她傢當作極普通的庶民傢庭瞭。經過復興與發展,日本人的生活水準大大地提高,平均起來比昭和十年代向田傢那樣的富裕階層高得多,但讀者不是把向田傢和當時平均的東京傢庭比較,而是和現在的自傢比較,認為與向田傢同一水平而同感,從而產生瞭向田誤解和讀者誤解的幸福的共振。

向田邦子喜歡的作傢夏目漱石。(資料圖/圖)

《父親的道歉信》出版之後,向田邦子給有名的《周刊文春》雜志寫隨筆連載,這些隨筆更像是小說。兩年後, 隨筆不能寫的寫小說 ,創作瞭第一個短篇小說《蘋果皮》。她喜歡夏目漱石。漱石一直執拗地寫原因不明的悔恨。當然不明是對於讀者而言,卻隻怕作傢本人也未必十分明。向田的悔恨是什麼呢?是沒有結婚?還是沒有傢庭?高島俊男寫道: 我讀向田邦子寫的書感到她常覺得自己是失敗者。而且,好像被一有機會就糾纏上來的失敗感折磨,可能的話,想早點兒死。 這樣的想死,日語叫 希死念慮 沒有具體的理由,驀然想死。

高島俊男說: 我讀向田邦子寫的書感到她常覺得自己是失敗者。 (資料圖/圖)

向田邦子死後電視劇腳本文庫版出版瞭很多,高島覺得怪,莫非因為她那麼死的嗎?把她留下的隨筆、小說全都劃拉到一塊兒也沒有多少。本來電視劇腳本好似蓋房子的圖紙,房子蓋起來就沒用瞭,電視劇拍完,大概導演和演員就都把腳本丟掉。要是她搭乘的臺灣飛機沒發生凌空解體,平安地回到日本,繼續寫隨筆和小說 獲得瞭大眾文學的直木獎,也需要繼續寫,就不會把電視劇腳本搬弄出來吧。完全是她寫的嗎?還是被人改寫成小說似的東西當作她的作品賣?同樣是《如同阿修羅》,新潮文庫與文春文庫的內容有所不同。向田邦子的本業是電視劇腳本,而且有大名,隨筆和小說是業餘。高島為瞭寫書隻好向朋友借來兩個邦子劇的錄像看,也評說瞭幾句,算不上好話。

高島俊男是一名日本的中國文學研究者、散文傢,據說為侍奉寡母而終身未娶。(資料圖/圖)

高島俊男寫《童話誕生》時已經六十多歲瞭,據說為侍奉寡母而終身未娶。他說,實際上有點不知道是寫向田邦子呢,還是寫他自己。生於1937年,今年正好八十歲,為先生壽。

(本文原題為 向田邦子她傢 ,現標題為編輯所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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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童年是具有永久魅力的話題。不同年齡的人都有童年,隻是忙碌的生活中多數人還來不及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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